我的愛情裡沒有南北

我的生日的時候,老公給我講了這麼一段唯美的愛情故事,我感動到哭!他說,在我們的愛情裡,沒有南北,我去哪,你就得跟著我去哪!在我們的愛情裡,你可以迷失方向,因為我在你身邊!他說,我會一直做你的嚮導,直到永遠。 。 。 。 。
故事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開始了

---------暗戀是一張憂傷的白紙。
大早,居然有人敲門。父母不在家。我往被子裡鑽進去再鑽進去。不理。那敲門聲卻執著。我抱著枕頭,半開著眼睛打開門:沒人在家。然後關門。再然後我隔著門板,聽到外面有男孩子大笑的聲音:丫頭。你不是人嗎?

我再次打開門:顧向南!顧向北!你們回來了?!

我拋開枕頭像小時候一般撲上去,一手抓一個,才發現三年不見,那兩個傢伙都高了許多,我根本都已經不像三年前一般,可以輕易就抓住他們的領子耀武揚威。我的手尷尬在空中,面貌酷似的兩兄弟看著我的尷尬笑得見牙不見眼。

陽光透過樓道的水泥格子窗戶照進來,斑駁,卻異樣明亮。

這是1999年春天的一個早晨,空氣微涼,陽光晴好,和我青梅竹馬做了十四年鄰居的兩個男生顧向南,顧向北在搬走三年之後,又搬回來了。

而我,亂蓬著頭髮,抱著枕頭,也許眼角還有眼屎,就這麼的笑著跳著迎接了他們的回來。

快樂來得快而簡單。就像1999年春天的陽光,簡單純粹,直指人心。

向南和向北插入了我所在的那個班,開始和大家一樣,準備高考。

班上還有兩個位子。我的同桌剛剛轉學。還有教室後門旁的那個所有愛遲到的男生都愛去的“風水位”。

向北說:哥,那好像是專門為你準備的哦。

向南把我的書包往我的書桌上一丟,大步地走到教室後面的那個位子。向南走路的姿勢很快,瘦瘦的背很直,清晨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像一棵生長的樹。

向南與向北,很快便受到了女生們的矚目。向北因為自小心臟不好永遠乾淨帥氣溫和有禮,向南熱愛運動沉默少言而桀驁不馴。相較而言,有更多的女生喜歡向南。那時,有一個詞很流行。酷。

女生們拿著雪白的紙張給我:美兮,幫我畫一張向南吧。你畫得最像他了。

不知道誰,拿著一張我的塗鴉在班里傳,上面畫了一個男生走在陽光裡的樣子。她們說,那是向南。

向北看著我桌面上那堆白紙,笑呵呵地說:美兮,我也要一張。

不知道那裡來了一陣風,那些純白色的紙張便片片飛揚在教室裡,像一些空洞的,憂傷的,看出痕蹟的眼淚。

我透過那些淚水看向南的位子,那裡空空如也。明明與向北是孿生兄弟,與天天像我一般提前十分鐘到教室的向北不同的是,向南總是踏著上課的鈴聲走教室。或者有的時候,還要更遲一些。

所以,每天一起走在前面的都是我和向北。而向南,總是走著走著,再回頭就看不到他了。

誰在時光的流影裡沉默

5月7日是我的生日。離高考,剛剛巧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大早,向北站在門外,手裡拿著一個很可愛的小蛋糕:周美兮要十八歲了哦。夏天那些微亮微亮的晨曦裡,蛋糕上的那支小蠟燭隱約地閃呀閃,像向北的笑容一樣可愛。

謝謝哈。向南呢?我接過蛋糕問。

還沒起床。他最近早出晚歸,忙著呢。快點,不然我們趕不上第一了哦。向北拉起我手,跑下樓梯。我跟著,手裡那個小蛋糕上的蠟燭在奔跑的風中,明明滅滅,我只顧著跟著跑,也沒注意到什麼時候,小蛋糕上的蠟燭已經滅了,只剩下半根歪歪地插在那朵快變型的奶油薔薇上。

空無一人的教室裡,第一縷陽光剛剛爬上走廊,向北站在陽光裡,對著我很大聲地說:周美兮呀,你要快樂呀。

然後,向北問我:美兮,你今天快樂嗎?我笑著點頭,很用力地:謝謝你。我很快樂。

再然後,我看到這時候應該還在床上的向南出現在走廊的盡頭。

陽光忽然那麼亮,我遠遠看著他看著站要教室門口我們,不知道是不是能判斷他的眼神是不是帶著一些疼痛或者別的什麼情感。

我眨了一下眼睛,然後,他就不見了。我再眨一下眼睛,便有眼淚隨風而下。

向北說:怎麼了?

我說:沒什麼,風太大了。

向北迴過頭去,看空空如也的走廊,伸手揉揉我的頭髮:笨丫頭。

笨丫頭。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向南和向北就喜歡這麼叫與他們同齡的我。

我們在時光裡輪轉,一點一點地長大。再長大。然後,誰都知道顧向北喜歡周美兮,而誰都不知道周美兮喜歡的是顧向南。

1999年6月7日,周美兮十八歲的第一天,顧向南,沒有來上學。

我一整天都在心神不寧。然後,在很晚的時候,終於在樓下等到了拖著書包回來的顧向南。

哥。你到哪去了?我和美兮擔心死了。向北說。他與我站在樓下,從放晚學等到現在。

向南看著我,直勾勾的,他的眼睛,和向北長得一模一樣,他的臉,也長得和向北一模一樣,可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能一眼就區分出他們兩個。從小到大,他們像所有的孿生孩子一樣喜歡玩互換身份的遊戲。可每次都會在被他們稱為笨丫頭的我的面前給拆穿。因為我總是能從顧向南的眼神裡判斷出來那一個是他。

再後來,他們乾脆不玩了。一個留了長發,一個短髮。短髮帥氣的是向北。長發酷酷的是向南。

酷酷的向南每次看我,總是這種目光,直直的,深深的,越來越像深夜的海洋。

向南直直地走到我的面前,遞過來一個小四方盒子:給你。笨丫頭。

我伸手接過,還沒來得及說謝謝,他已經轉身上樓:顧向北你笨蛋呀。和她站在這裡餵蚊子!

顧向南送我一個水晶蘋果。

雖然只是小小的一個,可我在商場裡看過,這個小小的水晶蘋果,標價是999元。

---------顧向南,那裡來這麼多錢呢?

高考終於來臨。向南顯然沒有我和向北緊張。他像踏著上課鈴聲進教室一般走進考場。雖然我知道他甚至還比向北要聰明,可他總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我和向北說好要北上去看真正的鵝毛大雪。向南也曾經說過要去看。可他卻總是很懶。成績時好時壞,似乎成績從來不是他作為一個高中生的生活內容。

高中畢業宴上,大家都喝了酒,不記得誰向誰表白,不記得誰站在餐桌上唱情歌。顧向北喝了不少,他拿著一個酒瓶,趴在一片狼籍的桌上,不斷地重複一句話:周美兮,我們一起去看鵝毛大雪呀。周美兮我們一起去看鵝毛大雪呀。

顧向南坐在一個角落裡,燈光隱約,一個喝醉的女生坐在他的旁邊挽住了他的手睡著了。

最後,不知道誰哭了。於是,就很多人哭了。

我扶著顧向北,顧向南扶著那個喝多了的女生,一起站在酒店門口等車,小城裡的燈光像一些傷感的眼睛,閃呀閃呀的,像誰要哭泣的眼睛。

那個女生忽然伸手抓住顧向南的領子,像我很多年前抓住他的領子教訓他一般:顧向南,說!你家很窮嗎?為什麼天天到我爸的工地裡打工?他們說你要賺錢買禮物送給我,為什麼我沒有收到?說!快說!

顧向南沒有說話,把那個女孩子塞進出租車,然後也跟著坐了進去。

顧向北大笑著喊:哥,你重色輕友,竟然丟下我們!哈哈。

水晶蘋果在燈光下折射出很純淨的光芒。我在那些光芒下,落了一夜的淚。我決定,把那一滴淚水,永遠地留在水晶蘋果裡。

不管是多艱難的離別。終於還是要到來。我與顧向北如願以償考取了北外。顧向南則收到了南方一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火車站裡,顧向南很遲才出現,顧向北眼睛有點紅:哥。

顧向南一拳頭輕輕落在顧向北的肩頭上:哭什麼呀。好好照顧美兮。我可不像你那麼變態,老遠去看什麼鵝毛大雪。我在電視裡看就好了。

我沒有說話。車站那麼多的人,充滿了離傷的人們,我穿著藍色的襯衣,感覺自己像一顆藍色的眼淚,已經隱入這個充滿離傷的海洋裡去。

不知道為什麼,最後顧向北和顧向南,居然抱在一起哭了。

我也哭了。因為顧向南,一直到我上車,再也看不見他的時候,他還是一眼也未看我。

誰中了流年的毒

2001年的冬天,北方又是滿天滿地的白雪。

轉眼大二。已經看過了兩年北方那種大的驚人的雪花好多次。我的手被向北緊握著,放進他的棉衣口袋裡,暖和而安心。

放假的時候,我不太願意回家去。我在流年裡要學會忘卻一個人,忘卻一個裝了一滴淚水的水晶蘋果。顧媽媽在電話裡說:美兮呀,你回來過年的話,就能見到向南的女朋友了。

向北說:不會吧?哥真喜歡那個包工頭的女兒了?

我不知為何寒了心。

向北上了火車還跳下來:美兮要不我也不回去了吧?我推他上車:我能照顧自己!車開了!

車漸漸遠去,向北的眼神,那麼深那麼深,他喊:美兮你為什麼不願意回去?你害怕嗎?你害怕見到向南嗎?風把那些句刮得一段一段的,有一段很大聲,很響亮,也很痛:周美兮,我愛你!顧向北愛周美兮!

我蹲在站台厚厚的雪地裡,哭了。

我以為他不知道。我以為沒有人知道。人人知道顧向北愛我。可是只有顧向北知道我愛顧向南。

是的。因為愛。所以我害怕。所以,我寧願一個人哭泣。我不要回去看見。

顧向北剛剛走了一周,家里便來了電話:美兮。向南出事了。你回來吧。

我幾乎是一路哭著到家的。不知道為什麼那天機場裡的空調壞了,我僵硬地坐在候機大廳,眼淚滴在衣服上,很快成為薄薄的冰片,割在我心上,什麼都碎掉了。

向北站在機場的人群裡,像一隻受傷的落單的兔子,他的眼神深深,憂傷深深。我抓住向北的衣服喊: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是你哥!你怎麼不好好保護他!

我語無倫次,一切都太突然。顧向南可以不在我的身邊,但他至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可他們,怎麼能告訴我說僅僅只是一場意外的車禍就讓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顧向南?

顧向北忽然把我抓住,緊緊地。緊緊地抱進懷裡。

那麼緊那麼緊的擁抱。像相隔了一條世紀的冰河一般。我在他的懷裡,哭泣著,慢慢僵硬。

我伸手,捧起他的臉:向南?

眼淚從我的手指穿湧而出。

我心疼地抵著他的額頭,在這一片的淚水里深深地深深地註視他並被他深深地深深地註視。

身份互換的遊戲,向南與向北,從來沒在我的面前成功過。

向北穿著向南的衣服,他站在一旁,他的微笑與向南少有的微笑一模一樣,他說:你看。我說過,只有周美兮永遠不可能分辨不出你和我。

顧向北說:所以。我知道,周美兮的愛情在什麼方向。周美兮去了北方看雪,可周美兮的愛情,一直向著南方。

然後,微笑著的顧向北就那麼微笑著,像天使般微笑著,倒了下去。

向北!向南放開我,飛快地抱住了向北。可向北軟綿綿的,微笑的臉一直微笑,沒有張開眼睛回答我們。

2001年的冬天,顧向北二十一歲,他先天發育不全心臟終於放棄了努力跳動。他微笑著,成了天使。

2005年春天,小城裡的桃花開得很好。我結婚了。新郎是酷酷的卻很溫柔的顧向南。

2005年12月的第一天,這個一貫溫暖的南方小城忽然降溫。而我的孩子向北在這一天,哭著來到了這個世界上,小傢伙一張眼,便看到了拿著DV東拍西拍的父親在狂喊:呀呀,我的向北是個女孩子呀。

我微笑。生活總要繼續。向北,你看到了麼?我的愛情向南,幸福向北。

唯美的愛情故事在眼淚中結束。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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